十字路口的车流如织,也不能弥补这短短的几十米的两个世界。
红灯。阿飞和女人同时看到了对方,同时的一愣。
那是多年前的旧情事,就像阿飞眼角的疤,不能被忽略,只能被刻意遗忘。
然后两个人同时举起手,食指中指轻压在唇上,然后蜷起中指,变成一个嘘的手势,阿飞的手指有些抖,女人眼睛里面有泪。
女人是高贵的女人,典雅的职业装,一丝不乱盘起来,乌黑的鬓髻,成熟,有一些清寂的成熟。
阿飞是猥琐的阿飞,浑身泥土,刚从一场混战中脱身,惊*未定,还没来的及气喘吁吁,就已经化石一样呆立不自觉的回应的男人。
这个手势让两人知道——还相爱,还默契。
可是还是——不能在一起。
这样的遇见是第一次。女人出国了很多年,阿飞出的钱。女人出国的原因是不安全,随时会死在男人眼前,而且还可能支离破碎不能收拾。
如果阿飞一直是小阿飞——可惜没有如果。阿飞越做越大,黑道,也是职业的一种啊,也有职业操守,也有规则,也有优胜劣汰,也有加官进爵,不过是血腥残酷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狂野不羁,女人会看上他么?我看上的男人呵。女人想起来十八岁的时候第一次委身于他,想起来某个缱绻早晨先醒来,那梳进他浓密头发里面的手指,男人身上每一处伤口,每一个心惊胆战的日子。
如果不是这样的娴静隐忍,男人会忘不了她么?我看上的女人啊。男人想起来那些相依为命,和她面对的时候那种温柔单纯,想起来有个地方亮着灯,想起来那些为自己流下来的温柔泪水,想起来自己完全不能守护不能拥有的脆弱。
女人记得自己的名字,阿飞就叫他女人——女人,过来;女人,做什么;女人,别烦;女人,等我
阿飞记得女人给自己的名字,白一点的时候叫奶油,黑一点的时候叫巧克力,能逗她开心的时候就叫m逗,女人喜欢甜食,喜欢甜蜜的生活,笑起来眼睛两个弯弯
我终是——不能/不配拥有他/她的。
女人记得与阿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个寒冷的清晨看到他和流浪狗,第二个寒冷的清晨她也被列入捡回去的范畴之内——变成了不离不弃的小
白癜风病怎么治尾巴。
阿飞记得女人在垃圾桶旁边的样子,她的眼睛里面没有一点希望,大抵想和垃圾一样,毫无疑义的
北京治疗白癜风医院哪个好产生,毫无疑义的消亡,怎么能够——放任她这样。
两个人的距离从阿飞选择锻造的女人的时候越拉越大,女人走向了很光明优渥的生活,用阿飞沾满自己与别人鲜血换来的钞票。
女人记得最后一次见面男人将女人拥在怀里象是要嵌进去,第二天又绝情推开连头也没回,女人被人扔到飞机上就这样流放到再也看不到他的地方。
阿飞记得最后一次见面刚把女人从一票人手里抢夺回来,女人脸上的淤青和她撞破了的额头——晚来一步,女人要么死在那票人手里,要么死于自杀,抱着有些冰凉的她,又有多么害怕这是一具尸体,她不会知道。
割舍。
就是狠狠的割裂,血淋淋的割裂,那不顾而去的样子,就像她在机场终究没有等到熟悉的面孔,就像他闭上眼睛都不能忽略的心痛。
如今她/他站在红绿灯边,活生生的,就足够了。
他们各自叹了一口气,绿灯,又红灯。距离仿佛变成了永恒。
当红灯倒数到1的时候,阿飞首先做了再见的手势,又一次毅然转身。
公共汽车,卡车,油罐车轰鸣——
女人一动没动。
马路对面无数陌生面孔,没有他,或者,仔细的看在眼里,全是他,抑或者是心里,只有他?
红绿灯闪烁,女人眼睛里面的泪水一直没有滴下来,时而火热的红色,时而冷淡的绿色。
十字路口的车流如剪,也不能剪断这短短的几十秒的目光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