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琪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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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娜一个深夜,我在工厂中诞生了。0.5秒,是我出生所用的时长。在此之前,我经历了七天到半个月的解析消毒,然后分箱、打包、出发!说实在的,我对疫情期间自己拥有的超高人气并不陌生。回顾祖祖辈辈,我常常会陷入沉思:究竟是自己见证了历史,还是历史本身就是个无限重演的莫比乌斯环?1口罩“练习生”前六世纪到十三世纪如果仅就字面“罩住口部”这个特点来说,我的祖先早已做到了。古早时期的这些“类口罩物”与现在的我有差异很大。那时,未来的防护界顶流偶像,尚属练习生。我的老祖宗诞生于公元前六世纪。那时,波斯拜火教的宗教礼节认为,俗人的气息不洁的。所以在进行宗教仪式时,受众要用布包住脸。如今许多古墓墓门浮雕中,祭师的脸上还可以看到它的模样。(古波斯拜火教祭祀仪式)第二位祖先生于古罗马时代,公元一世纪。博物学家普林尼在其著作《自然史》中,曾强烈推广将动物膀胱作为口罩,来保护罗马人免受粉尘伤害。这听起来有些令人难以忍受,但它在“族谱”上的确算排得上号的。以上这两位与医疗卫生事业是八竿子打不着,与卫生沾边要数下面这位——诞生于公元十三世纪,中国元朝。元朝皇帝进餐时,担心侍者的口气会污染食物,便要求他们戴上一种“类口罩物”。《马可·波罗游记》里对此现象有记载。这位祖先因此被当成了“鼻祖”,还有人说它“身价不菲”,是用蚕丝与黄金线制成。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皇权神圣至上才是其中的重点。皇帝其实只是想突出自己很高贵,这位祖先的出现只是个偶然。2中世纪的“鸟嘴”黑死病阴影笼罩下的16-18世纪十四世纪起,黑死病猖獗,席卷欧洲。“人们的尸体像垃圾一样被扔上手推车”,惨不忍睹。为隔绝尸体的腐臭气味,人们不得不使用棉布或者麻布来捂住口鼻。也正是在这场灾难中,给人类口罩史留下浓墨重彩的我横空出世——出道即王炸的“鸟嘴面具”。小时候的我与现在长相差别很大:浑身似炭一般的皮肤,玻璃制成的眼睛,又尖又长的嘴巴。(鸟嘴面罩,中世纪的瘟疫医生)然,其貌不扬,才华甚长:玻璃眼睛使视线清晰,鸟嘴部分长15厘米长,鼻子附近留有两个呼吸气孔,内部可以被填满各种除味物,以抵挡病毒及死尸散发出的“瘴气”。防护服可也谓密不透风。医生在为患者医治时戴上我,可有效地预防感染。只可惜“以貌取人”永远是常态。因为长得丑,患者们都对我感到恐惧。加之瘟疫肆虐,恐怖气息笼罩一切。我这一张酷似死神的脸便与黑死病一起,成为了欧洲大陆上不可磨灭的历史符号。3进击稳重的改造工业革命浪潮下的18-19世纪在工业革命浪潮的推动下,一座座工厂拔地而起,城市乌烟瘴气,工人数量指数爆炸,环境状况江河日下,人们的呼吸系统每天都在承受巨大考验。18世纪末,一些政客和科学家终于注意到了这一点,陆续为工人们设计了一系列口部护罩。它们中有些能抵御烟雾和高温,有些带过滤功能,有些则配备呼吸器。不过制作材料依旧以金属为主。恰逢此时,成长的机遇悄然而至——寂静的夜,快乐的我,在经历了一场大型“整容”后,完全褪去了黑色,以白色纱布为原材料。原来,德国外科医学家米库里兹莱德奇发现,飞沫传播细菌,医护人员在做手术时戴上口罩,病人感染的情况就会显著缓解。在他的主导下,我正式成为了医疗人员工作标配,医院推广到餐饮业及食品加工零售业。我还有了一个新名字——米库里兹式口罩。(米库里兹式口罩改造后)口罩之难,难于上青天!很快,我又被大家嫌弃了。那时的我是一层糊在医生嘴巴、鼻子上的纱布,勒得紧会导致呼吸困难,潮湿后容易粘在脸上,且取戴繁琐。年,一位英国医生在我的身体里内装了一个细铁丝支架,纱布与人的口鼻间留有间隙;两年后,法国医生保罗·伯蒂将我裁剪成四方形,下方缝在手术服上,上方可以自由系结。我,一只较为成熟的口罩,粉墨登场!4传染病的阴霾:飞入寻常百姓家20世纪20年代的两场传染病灾难年,鼠疫遍布东北,持续时间逾6个月,席卷半壁江山。北洋陆军医学院副监督伍连德为防止飞沫传染,又对我进行了“微整”——用两层纱布,内置一块吸水药棉。由于售价低廉,迅速得到了普及,很快疫情就得到了有效遏制。年,被视为史上最致命传染病之一的“西班牙大流感”爆发,在短短六个月内致10亿人感染,剥夺约万人的生命,比持续了52个月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死亡人数还多。所有人都离不开我,大地一片雪白。(西班牙大流感时期的病房)就这样,我的工作由“保护患者不受感染”转向“保护自己不受感染”,由医生专属飞入了家家户户。5紧跟潮流,为了前途而奋斗20世纪至今成长到现代,各种文化的快速发展传播使我意识到:必须要紧跟潮流,才有前途!日本,是一个拥有着独特的“口罩文化”的国度,在这里我有大批的“忠实粉丝”。以动画、漫画、游戏、等为代表的日本“御宅”文化,除了对我的形象产生了影响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御宅族”不擅长人与人之间面对面的交际,更多的是通过虚拟现实世界与别人进行交流。我是他们极度贴心的伴侣,充当了耳机的作用,可以帮助他们阻断社交压力。(日本“御宅”族爱戴口罩)韩流文化犹如一场龙卷风。这些年其强劲力量冲击到了世界范围内的各个角落。我自然也无可避免的受到了韩版设计风格的影响,给自己贴上了标新立异、夸张大胆的新标签。新中国自建国起,随着各类卫生防疫宣传工作的开展,我渐渐成为人们心中“讲卫生、讲文明”的象征。在本身具有的防护功能之外,创造出了属于那一代人的独有回忆。(口罩一度跟白围脖一样,是建国初期中国的潮流单品)抗击新冠疫情初期,我也展示出了各种式样:各种logo图案、波鞋式、动物元素、立体式造型,在各大奢侈品商家的包装下卖出天价。(从左至右:LV、Dior、Gucci)几寸见方的我,在历史的长河中却如同一块宽广而沉默的幕布。演绎着人类数不尽的离合悲欢,也投映着人们面对天灾人祸、恐慌动荡时,从未放弃过的抗争和探索;我亦如一面镜子,映照出医疗科技的发展史、人类对抗疾病的牺牲史、以及潮流文化的演变史。我时常想象着,自己的祖先曾经戴在什么人的脸上?是否在历史发展的某一时期,也有些什么像我一样,蒙在某个国度的人的脸上呢?或许,当人类谈论口罩时,本质上,谈论的正是人类本身。“人事纷纷难料,世事悠悠难说”。口罩还会被人类蒙在脸上多久呢?我会不会成为一个阴影、一种永恒的印记,抑或是人类的第二层皮肤?这一切,将是关于未来的故事了。参考资料:看世界杂志《瘟疫医生:戴鸟嘴面具的“死神使者”》、不客观实验室《人类口罩简史》、发明与创新《趣话口罩发展史》、资源与人居环境《口罩趣史》、搜狐网。(本文图片素材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