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美国等西方国家来说,这一年的万圣节的恐惧感来源于现实生活中一种让人闻风丧胆的病*:伊波拉(Ebola)。这种于上个世纪70年代被发现的病*在上世纪90年代的全球化媒体时代再次出现,因其极具特征性的病状而被世人熟知,这为电影创作者提供了一种可供剥削的题材。围绕病*展开故事对于电影来说是一种挑战,如今虽然电脑科技发达人们很容易借着科幻的名义描绘各种产生食人丧尸的病*,呈现病*对于人类社会的影响依然具有不可替代的艺术意义。前后年似乎是美国灾难片的*金时代,趁着非洲国家爆发伊波拉的媒体风潮,那年美国拍摄了以伊波拉病*爆发为蓝本的电影极度恐慌(Outbreak)。极度恐慌中对于病*危机爆发后国家的介入和平民在危机中反应的描绘堪称经典,同时也是个一如既往的一个关于美式个人英雄主义拯救世界的故事。
不知是否是这股媒体风潮影响到了香港,
不知是否是这股媒体风潮影响到了香港,年一部名“伊波拉病*”(EbolaSyndrome)的香港B级电影问世了。伊波拉病*的整体风格秉承了九十年代港片粗犷的新现实主义风格以及让人觉得唏嘘的末世氛围。这部一个半小时的电影注定为全世界的影迷铭记的原因是显而易见的:即使是和同类型的世界上其他国家的电影相比,它也显得如此直接粗暴和邪典(Cult)。它把人性中的阴暗残暴面以极具感官冲击的电影语言展现给了观众,其对于生物医学知识的夸张运用也达到了相当的恐怖效果,带来了各种原始的视觉和心理刺激。在这其中人们能看到作为监制的王晶那熟悉的三级片风格还有同时代其他港片里那种粗糙的警匪片痕迹。通过和本地题材风格衔接的方式,该片有了一个很香港或者中国式的病*危机故事,让原本“异域化”(exotic)的题材变得如此本土化和具有亲近感。该片在非洲取景部分相当出彩,虽然南非从未爆发过伊波拉......在中餐馆场景中的几场戏的戏剧感强烈,氛围塑造尤其惊艳,大概这会对不少外国人对于中餐馆的印象有强烈影响吧。虽然在影片后半在香港的高潮部分显示出了香港电影人在处理这类题材上的经验不足和想象力缺失,但是却也成功展现了一种可能性,即在低成本的本土故事下我也能给你比在香港打变形金刚更多的震撼和刺激。总之,该片这种“异域化”(exotic)的题材剥削成功讨好了市场,另外在我看来也更加增添了电影的社会性力度和解读性。
伊波拉病*的导演邱礼涛是我较为推崇的香港本土导演,当然亦是个爱拍摄各种古怪题材特别是cult片的导演。他曾经执导的阴阳路系列,等候董建华发落和性工作者十日谈都是港片里经典的作品。作为大学科班毕业的邱礼涛更多像是作为个社会学家在拍电影,虽然由于市场压力其电影中时常会出现各种古怪的元素,这在伊波拉病*里被发挥得淋漓尽致,比如非洲草原的祖鲁部落,非洲的中餐馆日常,和阿鸡的各种让人恶心发指的行为。在伊波拉病*里邱礼涛运用了毫无节制的cult片的模式,借鉴了美式砍杀电影(slashermovie)和杀人狂犯罪类型电影的里的叙事方式,而其对于病*恐怖的刻画更加通过其宿主的可憎和其人际交往来体现。其中有不少的戏描述的是伊波拉宿主阿鸡通过生活中的人际交往将病*传播给其他人的过程,其中不乏有夺人眼球的生活中病*介质的镜头特写和从主人公嘴里的病*的主观视角来制造悬念和恐怖的创意设计。另外,片中有一个仰拍主人公阿鸡和阿霞在床上做爱的糊化镜头处理得很赞,配合不安的音乐似乎在暗示邪恶的病*正在通过性行为在传播。这种为了悬念刺激的设计不经意间却也成了一种卫生科普,恶心的心理震慑感对于观众想必是很有作用的。
(美版DVD封面,*秋生经典的狰狞形象)
即使是这样一部直接粗暴的cult片,作为导演邱礼涛在这样的故事里应该是夹带了不少私货的,起码它的文本具有一定的开放性。在一个本已经溃败的社会里,伊波拉综合症(片名EbolaSyndrome)是一种只要一触即发的病症,不管是在那些业已奔溃的普通家庭里,街道角落边的同性恋人群里,吸*者那里,或者是那些为钱和生存不择手段的人那里。在此意义上本片也流露了和当时其他当时香港电影里类似的末世情节,每一个角色都在生活中挣扎着。阿鸡作为一个天残地缺的社会底层渣滓一直在这样的环境中为了个人的生存不择手段,不想再被人欺负,因此养成了仇视任何对自己有不敬且有仇必报的性格。如果一开始的杀人是为了生存,那么到后来杀人就是他生存的方式和意义本身了。有意思的是*秋生饰演的阿鸡并没有被塑造成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冷血杀人狂魔,而是一个有着自己生活,职业,爱人,七情六欲甚至带有滑稽感的普通人,只有在被人触怒和情绪失控时候才表现出他凶残的一面。这种人在现实生活中有无数的例证,如在中国农村中有很多如电影天注定中王宝强饰演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逃犯,另像电影德州电锯杀人狂的原型也曾被人认为是一个相当友善和安静的人。*秋生的神经质表演和小人物塑造能力把杀人魔和普通人做了完美结合,仔细想来在华语片中没有比他演的这个角色更邪恶凶残却又如此人性化的。不管这类人因为原有的精神顽疾或者是生存的需要导致杀人,他们都有着一张普通人的脸和普通人的生活,而在一个缺乏社会正义(此处为特指socialjustice)和人际关系恶化的社会里这样的人易于展现其恶的一面。
(这张法国版的海报实在漂亮)
整个剧情的吊诡之处在于阿鸡这样的社会渣滓染上了伊波拉病*却免疫了,因此成为了人见人怕的只有“千万分之一存在可能性”的带源者。他终于也通过杀了钟餐馆老板并夺走了老板的钱而变成体面的有钱人了,并且通过给自己制造假护照而做上了当时很多香港人希望做的加拿大人。他带着伊波拉重新回到了他曾经逃离的香港来报复社会了。这也是本片最黑色幽默的地方,阿鸡和伊波拉合为了一体,阿鸡就是伊波拉,伊波拉就是阿鸡,死亡变为了复数。在被警察发现后的最后的疯狂里,他一边高呼着“伊波拉”一边朝每一个路人吐口水以此感染他人,并且神经质地恐吓路人“我是伊波拉!”面对这样的社会公害,警察的枪口在他面前却软弱了,法律似乎也不再适用于他这样的疯子,亦或法律不忍制裁一个社会本身制造的病*?最杀死阿鸡的警察却也沉重地道出了自己也感染了伊波拉,也许因为他就像被杀者一样因为单纯的杀人冲动而不是维护法律而杀了人。影片的结尾颇具有好莱坞风格,留下悬念制造恐怖,毫无让人有释怀和希望感。
在美国公司出品的07版伊波拉病*DVD版的导演访谈中,邱礼涛谈到了香港电影在伊波拉病*拍摄后十年内的发展变化。伊波拉病*这样的影片是香港电检处自年起实行分级制度后的一个特殊产物,法规化了的相对宽松的检查制度和三级的噱头一定程度上成就了这部电影,然而它也是当时港片在总体的下滑中上演的最后疯狂。[ii]邱礼涛谈到回归后的香港和大陆的经济合作框架协议(CEPA)促进了香港电影资本北上同时也导致了港片集体的自我阉割现象,由经济市场决定的香港电影特性反过来也让这类电影不再有出现的可能。就像他说的也许以后港片甚至华语片中都不会有这样的电影出现了。今天的港片已经是各种怀旧和合拍片的天下,我们更不会期望大陆能够放开到这个地步去拍这类尺度的电影。电影伊波拉病*曾被认为预言了后来SARS危机的到来,而如今看来这更像是视觉化的社会学民族志样板之一。社会题材电影不正是一种视觉化的社会学记录吗?我们目前的出入境人口这么多,在非洲生活工作的人口规模巨大,广东也有这么多非洲移民,谁说大陆没有这种题材可取呢。
[1]剥削电影(Exploitationfilm)是一种以“剥削”为促销题材的电影类型,常将主题剥削得过火。“剥削”一词常见于电影行销,和所有类型的电影一样,被用于表示促销、或广告之意。那么这些电影往往需要某种可供剥削的事物,例如:大明星、特效、性爱、暴力、爱情...等。剥削电影大大仰赖煽色腥的广告宣传,以及露骨、夸大其词的议题描绘,却无视于电影自身的内在品质,剥削电影往往被广泛认为是品质低劣的产物[1]。即使如此,剥削电影有时也能吸引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