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欧阳欣
文明的定义
在刘慈欣的《三体》中有这样一幕,当银河系被二维化处理时,罗辑要求程心将那些代表着人类文明的名画平展开置入二维平面中,为的就是将人类文明在宇宙中存在的印记保留下来。罗辑的行为让我不禁对文明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去细想“文明”到底是什么?
文明由“文”和“明”二字组成。“文”在《说文解字》中的解释是“文,错画也,象交文”,指的是相互交错的线条和色彩,是一种美丽而又深奥的纹理,厘清了纹理,我们便能够找到规律,找到那种交错之美。在《贲卦》中对“明”是这样的:“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意思就是所谓的大人,就是融合天地之德,闪耀日月之明的人。这里的“明”已有道德礼仪的意思了。
追寻文明的定义,我们会发现,“文明”二字经历了三阶段的发展。“文明”原来只是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的专业术语,是指原始部落从散居发展出古代城市及其物质的遗存。再后来,就演变成生活中的仪式,行为和礼仪,中国古代的周礼就是这一阶段文明的代表。文明演化到今日,人们更多的是站在历史长河的岸边去定义文明,“文明”变成了人类精神成就和物质活动的顶层设计和产生的结果的代名词。
要真正理解文明的深层含义,或许我们需要深入到各种文明之中,从历史的角度探索文明的发展,感受文明的内蕴,体会文明之间的碰撞与融合,才能真正理解文明的定义,它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代名词。
翻开《文明II:交流与互渗》,跟着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戴维·奥卢索一起走进文明的发展进程,犹如行走在历史长廊之中,穿越古今,横贯西东。
“文明”的野蛮破坏
19世纪90年代末期,大英博物馆曾经展出几百样象牙和黄铜作品,这些作品有着极高的艺术造诣。来自于古老而一度繁盛的非洲文明—古老的西非贝宁王国。
在19世纪后期,几乎所有欧洲人都认为非洲是一个非常古老而落后的大陆,其所谓的文明也仅仅停留在原始阶段,并没有高速发展,更不可能出现精美的艺术作品。但大英博物馆展出的这几百件象牙和黄铜作品,却狠狠地打了所有自以为是的欧洲人的脸。
这些铜片和象牙雕塑所刻画的面孔,大都是西贝王国的国王与王后,以及他们身边的士兵,商人,猎人的形象,当然也出现了一种复杂的异教信仰的象征符号。通过这些艺术作品,我们能够清晰的判断贝宁王国的文明程度之高。
欧洲人的野蛮行为显然为他们所谓的高度文明抹黑,而他们对待非洲文明的傲慢态度,更让人嗤之以鼻。尽管许多人认为非洲文明是不可能高度发达的,甚至通过诋毁否定的形式拒绝承认非洲文明的发达,但西贝的大多数艺术宝藏却让许多人对这种观念产生了怀疑——既然是残暴与野蛮的民族,又如何拥有如此高的审美能力呢?又怎们能创作出如此炫目的艺术产品?
作为大英博物馆的策展人查尔斯赫尔克里士里德明确表达了他的困境:第一眼看到这些意外发现的卓越艺术时,我们的震惊是毋庸置疑的,但我们也困惑原因,当如何解释如此高度发达的艺术,居然出自于如此野蛮的种族。
而德国考古学家费利克斯冯路尚绝对被你艺术品给予了极高评价:技术上说,这些青铜器足以代表人类能够达到的最高工艺水准。
虽然西贝文明获得了考古学家的高度认同,但傲慢的欧洲人对西贝王国作出的恶行却始终无法挽回西贝文明。
都说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历史总是一遍又一遍重演。强势文明对弱势文明的侵略和洗劫在历史长河中数不胜数。
西班牙人征服阿兹台克文明,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西班牙人带来的天花,没有免疫力的阿斯达克人来说,简直就是强大的生化武器,任何一个感染天花的人都必死无疑。被感染的人们如同被割的稻谷,成群成群地倒下,到最后有些地方甚至人都死绝了,没有人为他们收尸,人们的家成了埋葬他们的墓冢。
除了武力入侵和病毒入侵,西班牙人并不满意于此,他们要从意识形态上完完全全地占领开始阿兹台克。于是,西班牙人在宗教上进行入侵,大量的神像和神庙被摧毁。有关数据统计,在最初的十年就有尊神像被推倒,座神庙被摧毁。而新教的教堂就在旧神庙的基础上建立起来。主教的修士们致力于改变全体阿兹台克人的信仰,除了推倒神庙,他们还将重点工作放在当地富裕的贵族家庭身上,也在年轻人身上下功夫。
肉体上的侵略和精神上的野蛮暴行是自认为高贵者对于弱者的残忍。当一个文明要吞噬另一个文明时产生的野蛮破坏,着实让人无法直视。
“文明”的润物无声
贸易是文明交流最温和的一种方式。在贸易的过程中传播文明,容易让人接受,也更悄无声息。16世纪中国已是全球化贸易时代的中心,中国产品受到了许多西方人的欢迎。
中国瓷器,丝绸,刺绣,茶叶无意传播着中国传统文化的高深莫测,这些贸易商品带着中华文明走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茶道本是中华文明的代表,但因为茶叶的备受欢迎,下午茶也成为西欧人礼仪的一部分,这茶文化,也一点一点渗透到西方人的日常生活之中。
文明悄无声息的交流与融合在一个17世纪流行于欧洲和日本的新兴艺术载体中体现得淋漓尽致,那便是南蛮屏风。绘画南蛮屏风的大师级艺术家,大都来自于鹿野、土佐和住吉艺术学校,他们以日本人的视角观察那个几乎被遗忘的16世纪全球化的时代。
屏风上画着刷了防水沥青的黑色远洋船只,船只上载满了中国丝绸和具有中国特色的家具,以及富有异国色彩的动物和其他产品。这屏风上不仅仅描绘了葡萄牙人,西班牙人,也有印度人,马来人,波斯人,甚至还有非洲奴隶。
而时常出现在屏风上的欧洲人有许多已经在日本定居,他们之中有很多是耶稣会士。在贸易的进程中,这些人的职责就是对日本人进行传教。在年,只有约个日本人改信基督,而到了年,这个数字就达到了15万,到了16世纪末期日本的基督基督教徒多达30万,之后很快又涨到了50万。
这种悄无声息地传教行为和西班牙人对阿兹台克人暴虐的传教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温柔里也带着危机。川幕府虽然强烈支持对外贸易,最初对传教行为也较为宽容,但指数级别增长的基督教徒却让他们感到害怕。如果大和民族失去了属于本土的信仰,那么这个民族还可以称得上是大和民族吗?
年,德川幕府颁布了一项基督教驱逐令,这次开始对宗教传播,进行打压,并驱逐耶稣会士,要求日本当地人放弃基督信仰,如果坚决不放弃将会被判处死刑。
“温柔”的文明融合有时候也潜藏这巨大危机,对于当政者而言,文明的力量不足挂齿,伤害帝国利益,再温柔的融合,都需要撕裂开来,暴露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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